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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碎的国,消逝的梦,未亡的人

破碎的国,消逝的梦,未亡的人

林灵

那一日,我的世界崩塌,我的亲人逝去,我的故乡不再。回过神时,只剩我一人。

螺湮,首都,与国家同名的城市。

这里孕育过这个星球真正的神。远古的生物,遗留下许多秘法,我们可能是最伟大的文明,过去的古神横扫这片大地。而从那一日之后,所有东西,都不再了。

螺湮是崇拜神秘的国家,因为我们的神秘曾经确确实实存在过,并为我们留下了遗产。但这份崇拜又有些许狂热,我家是看守神器的家族,我们在那里无需隐瞒,只有螺湮的神将神器交给了她自己国家的原住民。我们的名字可能看起来是各国文化的交融,但这些也确实是过去就在这里的祖先留下的。就是如此的神奇,我们没有去过别的国家,但我们的姓名却是融合了各个国家文化,或者更应该说,我们的文化分成了不同的模块,发散到了别的地方。

在这样一个地方,我并不崇神,原因很简单,神过去也是凡人。我敬重古神大于水神,我认为五神不能算神,他们是有强大力量的人。同样,我不认同光神,原因也很简单,一个外来者,不能支配我们。反正在这里隔绝了光的试听,我知道你也有些猜测,我告诉你这个事实,至于为什么,你应该或早或晚去自己了解。

基本每一家,或者每一个区块的居民都有拿的出手的古术,我们家的阳水式,你应该见过了,至少这么多年,我并没有见过另一个法术可以构建一把任意的武器超过一分钟。其余的,例如蛇毒,你也应该体验过已经被大幅削弱过的衍生了。这些都是古神留给螺湮的遗产。

第一次螺湮侵略战争在神代时,大概的你应该可以在史书里找,当然,你以后也会知道哪些部分是不对的。第二次发生在我的父亲出生前,这一部分你也可以看史书,那里记载的应该都是真实的了。你也知道,第一次差不多是平手,第二次……你也知道外面那位没落的贵族,她家可就是因为战事封的贵族,虽然不给土地,但好歹也是世袭。

于是乎,死性不改的艾尔利伊皇帝,终于在我六岁那年要再来一次。可能是这个地方皇帝的通病,明明是禅让制没有血缘关系,做的事情却如同祖传一样的缺德。

至于我的童年如何成长,这并不重要,我会些什么,你大可之后问我,现在,不浪费时间,我们把时间聚焦到第三次螺湮战争。

(你真的,没事吗?你说话很快,而且有些激动。)

没关系,严吟。不过嘛……你居然开始主动关心我了,看来那种事情耶指日可待~

(……你有些过于精神了,我想给你留盘花生米然后去看看那两位到底在聊什么了。)

可是你脸红了,呵呵呵咳咳咳咳……呕……

(没事吧?语速放慢些吧。)

咳咳,噗。还是,说正事吧。

第三次,我不知道国际怎么看,乌尔克西肯定在谴责,毕竟现在他们与艾尔利伊敌对。炎天和佐林亚斯,应该没空掺和,他们自己已经够喝一壶的了。和科西嘉没啥关系,做生意就让他做吧。总之,这事儿没什么反响,北陆的国家暂时还不知道,我为什么知道?我看你脸就知道你想问。放心吧,至少在城里,我有自己的一套网络,我和他们更像是普通朋友关系,我们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,大可放心。

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拿水神的神核,以及夺下螺湮。至于为什么,罗曼诺夫可能想用古神的力量来对抗光神,但……算了,如果不带螺湮的血统,是无法发动古术的。理所当然,他肯定失败了,因为螺湮的血脉基本在那次被屠杀殆尽,而微弱的联系又不足以发动古术。

螺湮人的古神血统,至少到我离开家乡时,只要过去一直在螺湮的家族,古神血统的稀程度都是固定的,只有与非螺湮土著的人繁衍,古神血统才会愈发稀薄。比如对方阵营的那位毒师,她的祖上可能是螺湮人,但是早就出走的,所以她会一些螺湮的毒术,但她的血统过于稀薄,无法调动海中的古神残渣,无法运用古神的力量,螺湮人也拒绝他们的来访,所以他们选择了武力突破。

6430年,我十岁那年,冬天的一天。天气怎么样,和我没有关系,只有没有大风大浪,海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。上午还很安稳,没有什么事情,一支队伍上岸去采购首都整个冬天的用品,但下午黄昏时,他们还没有回来。我们意识到可能出事了,市长,啊,我只是这么说,我们没有这么一个职位,但每个城市都有一位大祭司,相当于市长吧,准备组织避难。他去浅海探查情况,但十几分钟后,他的法杖捆扎着染红的衣物,绑着石头被扔下来。

还没有反应过来,子弹就穿过海水,染红了一片又一片。

一个个背着氧气瓶的兵士落下,不断扫射着,火系法术保护着枪械不会受潮,火榴弹不断爆炸。一个又一个身影倒下,父亲抱起我,塞进不融冰霜的匣子里,我卧在戟旁,寒冷侵袭着,但渐渐也适应了。他塞给我一个手环,是海草编织的,他对我说了些什么,我忘了,接着盖子被盖上。隔着匣子,我还是能听见惨叫和哀嚎。子弹打不穿匣子,但我能听见雨点一般的声音。不在又是多久,一声巨响后,一切都安静了。

我被一个女人揪出来,我能看见她绿色的头发,金色的眼睛和皮肤上的鳞片,以及那微弱的血统。

我和匣子被一起扔进一辆车子的货箱里,里面还有几位幸存者,以及几个兵士看守着我们。

车子上路了,外面是暴风雪呼啸。

兵士们喝着苦酒,吃着干粮,可是我们只能饿着,什么都没有。一位老人数次哀求着,却被兵士掌掴,我们不敢动,只能忍着。

我抱紧匣子,可能是适应了这温度,松开后,我甚至感到了那么一丝温暖。那辆车子里的人都看着我,奇怪,或是惊恐。可能感觉我疯了,因为那个匣子的温度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,即使是海底,也比这个匣子的温度高。

然而我很饿,我想吃东西,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乞求,没有得到回应。我很累,为了避免消耗,我先睡下了,虽然不甚安全,但保存体力也是必须的。

第二天,应该是第二天,醒来时车子停着,不久几个人搬上一箱东西,里面散发着食物的香气。我看见其他几个人也蠢蠢欲动,唯有一两位老人露出惊恐的神色。我伸手去揭盖子,兵士没有阻拦我,反而用不怀好意的笑容鞭打着我的精神,我无法忍受,一把扔开盖子,里面确实是食物,但是,理论上,我不该吃。

炸鳕鱼。

吃族群的圣兽,放在以前,这可是砍头的罪过。

我看到别人猛地后退,甚至摔下,他们的精神和肉体都经受着催促,兵士们的笑愈发猖獗,甚至有人当着我们的面吃下了许多。

我好饿。

我好饿。

我好饿。

想吃,好想吃。

好想吃东西。

可是,不行。

不行……

不行?

好饿。

要吃。

行?

行。

要吃。

当我咬下第一口时,货箱里寂静了。

接着时族人的唾骂,口水喷在我头发上。我听见兵士们如雷般的笑声。几位老人试图用拐杖击打我,但是他们没有力气了。为数不多还有力气的年轻人,最强壮的一个,冲上来,结结实实给了我一拳。

眼角出血了,那就把那只眼睛闭起来。

我不知道吃了多少,笑声持续了多长时间,族人的脏话到底翻了多少花样。

我有力气了。

一个兵士看我不吃了,停止了小声,踹了我一脚。我被击飞到匣子上,他又拉住我的小腿,把我扯到地上。我拉开了匣子的绳,打开了锁。

我被按在地上打,我不知道为什么,可能是我吃了他们的东西。总之,我被打了一顿,然后他们又在笑,我不知道笑什么,族人们还在骂,我不知道骂什么。

但我受够了,再这个货箱里已经待的够多了。可能是一时想报复,或是蓄谋已久,总之,我打开了匣子。

货箱内壁开始结冰。

我不该拿的动它的,但有别的力量帮我拿起了它。

我第一次自己握住这把戟,现在,只有我螚适应它的温度。

从那一刻开始,它属于我。

我同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一起挥动了它。

车子停下了,冰锥不断冒出。每次挥舞,都会留下冰锥刺破铁壁。

族人们开始恐惧,但我对他们无意。

兵士们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。我打开门,放好匣子,下了车。

寂静无人的公路,远方是真正的车队,已经开远了。族人们跪倒在地,感谢水神赐予他们新生。我拖着匣子离开了。

我走到一个山洞,因为我看见里面有火光,我慢慢走进去。

(没有了?)

可以了,让我歇会吧。(林灵关掉房间的灯)你去换班吧,让阿芙乐尔歇会,她看起来挺累的。

(严吟点点头,又看了几眼后,走出去,轻轻关上房门。)

……我在山洞里看见一个白头发的男人,在记录这座城市的史事。他背我爬上了山顶,帮我修缮了一间破屋子,每年都是过来给我送一趟东西,直到我学会自己生活。

他告诉我,未来的事情,他的女儿,我们的事业。我向他做出承诺,我会尽我所能报答他的恩情。

他最后带我去了一间石头房子里,原本被他的一个容器收纳着。他告诉我了两件事情,一是我的死亡日期和具体情况,二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真相。

我记下了这个叫严茗的男人,我答应他一同扭转这个世界上“人”的命运,替他守护一个人。

我们没有对错,在最后之前,胜利与失败,牺牲与幸存,争斗与和平,都是尚处漆黑的舞台上的戏码,我们只为了揭开属于人的黎明。

请作为一个不知道剧本的演员,演完这出好戏吧。你们是被内定的,我们没有异议,人的私心本就正常,而你们是最好的人选,说实话,都一样的。

从此刻开始,我来守护你,直至我的最后一口气?那可能也没多长时间了,不过,约定我会达成的。她很有意思,如果可以,我们本该能有更深的发展,可惜不行,戏剧已经过半,结尾的高潮之前的一段高潮即将要上演了。

来吧,让必要的罪恶铺就这条,充满牺牲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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